设定:神父雷×驱魔师安,架空现实背景。
WARNINGS:一定程度的血-腥-暴-力描写,死亡描写有(非主要角色),原创角色有。
安迷修是一名新人驱魔师。
刚从伦敦的驱魔学校毕业,没杀过恶魔,也没杀过人——他毫无实战经验,但是满腔热情。是的,他对于消灭恶魔这一使命的热情多的快要把他那略显单薄的胸腔给撑破了。
伦敦的教会将这个菜鸟驱魔师派往了一个偏远的小镇,在那里他将接受他的第一份委托。
“您好,请问镇上的教堂怎么走?”
安迷修拿着那张怎么看都像是幼稚园级别涂鸦的地图,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在两个十字路口之间徘徊了三次之后,最终选择拦下一个路过的小镇居民。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直到第三个路口,左拐,在 ‘Tony家炸鸡店’对面就是了。”
“噢,谢谢你。”
按照指引,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座小教堂。
乡下的教堂都是这样小吗?它看上去只能容纳不到十排长椅,而且也没有彩色玻璃做的圣母玛利亚画像。
“亲爱的神父大人,今天可务必还要赏光我们Tits&Bear啊,昨晚真是太美妙了!”
一个波涛汹涌的女子正大半边身子攀附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甩着她那头耀眼的金发。那个男人一手拿着圣经,一手托着女人的腰,对于这种甜蜜攻势表现出了习以为常的淡定,甚至一种来者不拒的惬意——天啊,他还穿着一身黑色的Cassock①!
撞见这一幕的安迷修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从怀里拿出照片,仔细地瞅了瞅,认真地比对了一下,确认自己的搭档确实就是眼前的这个不靠谱神父。于是他的眉头又拧成了一个死结。
镇上发生了很多起莫名其妙的牲畜失踪案。鸡,鸭,鹅,偶尔还有牛和马。然后过了几天会在垃圾堆或者脏污的巷子里发现它们的尸体,无一例外的干瘪,被抽光了所有的血液,可怜而凄惨的样子。
所以他们向教会寻求帮助,随后迎来了安迷修。
对于镇上发生的事件,安迷修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去试图解决,比如说检查那些现场照片,记录并整理案发时间,还有一筹莫展地抓自己的头发。
“你再这么抓下去迟早变秃。”
雷狮——那个不靠谱神父,靠在安迷修的桌子旁边,从腰间拿出一个打火机。
“请不要在我的工作环境制造有害气体,不良神父。而且这里是警局。”
抬起手用卷成筒状的文件给了雷狮一下子,安迷修语气不善地警告这个试图在他面前抽烟的家伙。他暂时和小镇上的警察们共用一个办公场所,毕竟小镇上并没有为驱魔师专门准备的地盘。
“而且,如果你能为我们共同负责的这个案子多分担一些责任,我想我就不用把自己抓秃了,你说呢。”
他气汹汹地瞪着神父,看着神父将打火机和未点燃的香烟收了起来。
“共同负责?不不不,我负责的只有给你提供圣水,以及定期的洗礼②,至于其他,不关我事。”
“你这个人——”
“有人死了!一对夫妇——遇害时间应该是凌晨,送牛奶的人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回应,惊动了邻居,他们发现门没锁,就进去了——尖叫声,还吓晕了一个老太太——尸体。那对夫妇的尸体。”
一个年轻的警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脱力一般地把自己挂在了安迷修隔壁的办公桌挡板上。
之前是牲畜,这次终于对人类下手了吗!这些该死的恶魔!安迷修走了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脸使他从轻微脑缺氧的状况下清醒过来,把他拎到椅子上坐下,
“可以听一下具体情况吗?”
※※※
安迷修同一名三十多岁的女警官来到了一座老式洋房。它的每一扇窗户都严密地拉着帘布,显出对外界的拒绝和冷漠。
在敲门之前,安迷修用他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紧了紧衣襟,他有些紧张。毕竟在这之前他和局长先生保证了他有办法让这位证人开口。
路灯上停着几只乌鸦,它们发出冗长而嘶哑的叫声。
“叮咚”
调整好笑容等待着门后的主人来开门的安迷修,静静地等了快五分钟,门后还是没有一丁点儿动静。他搓了搓自己略微僵硬的面部肌肉,再次按响了门铃。女警官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她的手里抱着一叠文件。
在门铃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安迷修听到了脚步声。
“嗨,下午好,请问我们能否向您了解一下案件的具体情况?”
看着那个身高只到自己腰部的男孩,安迷修弯下腰,试图让自己显得亲切和友善。
那孩子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外的两个陌生男女,看到了女人身上的警服和头上的帽子,他侧了侧身,
“请进。”
“呃,你好,小Norton先生,我叫安迷修,是隶属教会的驱魔师,这位是和我一起来的Lorriane警官。”
安迷修出示了自己的证件,Lorriane将文件夹打开,拿出笔准备好进行记录。
“我叫Ryan。”
男孩的手以半握拳的姿势放在身体两侧的沙发上,视线垂向地面。
“我们会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务必保证如实回答——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拒绝,但是如果你选择回答,一定要是事实。”
“好的。”
男孩答应的太过爽快,而且他看起来十分镇定,这对于一个刚10岁的少年来讲,不太普遍。安迷修眨了眨眼睛,开始提问。
“案发当时,你在哪里,做什么?”
“我在睡觉,在自己的房间里。”
“那么当歹徒闯进来的时候,你仍然在睡觉吗?”
“不。我被那些动静惊醒,然后从门缝透过来光亮,我打开了房门想问问爸爸妈妈发生了什么,”
Ryan深吸了一口气,在Lorriane的提醒下喝了一口茶几上的热可可。于是他又平静下来。
“我妈妈对我说,藏到衣柜里,无论如何不要出来,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千万,千万不要被发现。”
他停顿了一下,Lorriane也停了下来,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安迷修不禁佩服起这位老练的女警官来,显然如果没有她,他一定会搞砸的。他一点都不擅长应付小孩。
“我按照妈妈说的做了。直到天亮,邻居们和警察打开衣柜,我都没有被找到。”
“好孩子。”
Lorriane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和笔,拍了拍Ryan的肩膀。
“所以你没有看到犯人的脸或者别的什么?就算是听到也可以,还有什么信息吗?”
安迷修试图搞清楚这起事件的凶手是否是被恶魔所附身——是不是那个在小镇上虐杀牲畜的家伙。
“不,我没有,不过我猜那是个男人,听脚步声可以判断。”
Ryan摇了摇头,
“我想那个人应该不是你要找的和非人生物相关的东西,先生。否则我不可能还活着,对吧。”
他抬起眼睛,用那双小鹿一样湿淋淋的目光看着安迷修,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
“我知道了。那么,你知道你还是个未成年人,Ryan,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有什么亲戚可以投奔的吗?”
“我没有,先生。所以,你们打算把我送进福利院吗?”
看着Ryan带着些胆怯和痛苦的眼睛,安迷修觉得自己的胃被揪住了,这感觉非常不好。
“不,我不希望这样……”
肩膀上传来轻轻的按压,安迷修转过头看了眼Lorriane,他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他只是来拜访证人的,而不是别的什么——比如说使自己成为一个失去了父母的孩子的监护人什么的。他重新面对那个孩子,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语气,
“很遗憾我在这件事上几乎帮不上什么忙,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小镇的居民,所以……不过请收下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给我,或者给我发信息。”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了茶几上,在那之后差不多是仓皇地逃跑了。逃离了那座老洋房,从那种让他透不过起来的悲伤和绝望之中。
他从未感到过如此的泄气。
没有关于恶魔的线索,甚至关于那个抢劫杀人犯的线索也没有,也没办法给Ryan,那可怜的孩子,一个家。
Lorriane收养了Ryan。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安迷修推翻了桌上的咖啡,它们毁掉了他好几张的文件,还差点弄湿了他的键盘,不过他并不介意。
这个好消息使他过于激动了,他提出来要见见Ryan,不过被雷狮阻止了——所以他们又一次进行了争吵。雷狮被安迷修揪着领子,脸上还是那种嘲弄的笑容,仿佛因为愤怒而满脸通红的安迷修是个滑稽的小丑一样。
“你去见了又有什么用?你以什么样的立场和身份去接触他?”
安迷修顿住了。雷狮将自己的领子解救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进椅子的安迷修。安迷修知道雷狮说得对。而且他能从雷狮的话里听出更多的内容,比如说,“案子没有任何进展,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你去见他然后告诉他,噢,对不起,我们还没有抓到那个杀害了你父母的家伙,甚至对那个家伙毫无头绪,可是我只是想见见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你当然得过得好,因为这样会让我心里好过一点。”
他知道雷狮是这个意思。或者说,这些都是他内心对自己的批判和抨击。
“你对普通的杀人案起不到任何作用,安迷修。你是个驱魔师。你的任务是——”
“消灭恶魔,我知道。”
怒气冲冲地打断了雷狮,安迷修用力地从纸巾盒里抽出来好几张纸巾,胡乱地糊在桌面那摊咖啡上。
安迷修很讨厌雷狮。
因为雷狮身为神父还抽烟,喝酒,贪恋女色(他不承认是那些女人像看到花蜜的蝴蝶一般争先恐后往雷狮周围凑),还因为雷狮在很多事情上的判断都是正确的。往往比他还要正确。
比如说提出在小镇上所有住户的门把手上涂满圣水。
这是非常基础的常识,恶魔一旦接触圣水或者被圣水浸泡过的东西,就会从接触的地方开始溃烂,并且这种溃烂难以好转。
那个藏起来的恶魔一定会在手上留下痕迹,在下周一的全镇人民都会参加的集会上,他们就可以检查大家的手,找出那个恶魔——至少是确定一个嫌疑人范围。
安迷修不得不承认,雷狮对于恶魔以及如何对付它们十分了解,他在这方面的知识,远远多于一个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驱魔学校的毕业生。
雷狮很讨厌安迷修。
因为这个菜鸟驱魔师做事情鲁莽冲动不考虑后果,还像个看多了堂吉诃德的蠢货一样以为自己是个可以拯救所有人的伟大骑士,见到弱者就意图伸出援手,而从不去想那样往往会让他自己也深陷泥沼。没有人能救所有人。
人们只能在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范围内做好该做的事情。
但是安迷修是个不错的搭档,不是说他的能力——他作为一个驱魔师的能力实在是烂透了,根本无法和他之前搭档过的任何驱魔师相比较——他不会给雷狮找麻烦,有一定自保能力,脑子比核桃仁大一点,除了用那套狗屁不通的大道理试图说服他之外都在可接受范围内。
在周五的早上,安迷修得到了杀害Ryan父母的凶手被捕的消息。
于是他和雷狮前往了Lorriane的住处。当然并不是他想要和雷狮同行,而是雷狮有车,而他没有——这个小镇小到连出租车都没有几辆,还需要提前进行预约的地步。
Lorriane住在一栋不太高的公寓楼里,她的房子温馨而舒适,紧窄的阳台上种满了可爱的绿色植物。
不过Lorriane看起来不太好。
她告诉安迷修,Ryan自从得知关于那个凶手的消息,就变得非常暴躁易怒,而且脆弱,他拒绝去上学,从警方确定了嫌疑人到正式抓获的这三天内,他都没去学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是偶尔吃掉一些Lorriane放在门口的食物和水。
安迷修提出想见见那孩子。他不愿意看到Lorriane这样难过,他希望为她做点什么,也希望为Ryan做点什么。
他拧开了房门,看到一间凌乱的屋子。
地上散落着很多的纸,上面画着一些非常,至少在安迷修看起来非常可怕的东西,那对于一个10岁的孩子来说是不平常的。桌子很乱,上面也铺满了画着那些东西的纸,还有很多画笔。然后是床,他看到了Ryan。
小男孩把自己蜷缩在床和墙壁的夹角,抱着自己的膝盖。
“Ryan,我是安迷修,我来看你了。”
安迷修尝试着和他搭话,不过Ryan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应。
推开挡在路中间的椅子,安迷修走了过去,他小心地不踩到那些画纸,并把它们捡了起来放到桌上。
“你介意我坐到你身边吗?”
他弯下腰,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和Ryan齐平。
雷狮靠在门框上,他穿着那身黑色的长袍子,双手环肩,饶有兴趣地看着安迷修的举动。他没有抽烟,尽管他确实很想,不过他知道这不是对的场合。
Ryan仍然不说话。但是他也没有表现出拒绝,所以安迷修擅自地坐了下来。
床微微地陷下去一块。Ryan动了动嘴唇,安迷修侧耳去听,
“我要杀了他。”
就在那一瞬间,Ryan的手伸向了安迷修腰间别着的手枪,那里面装满了银色的子弹③。
安迷修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揪着领子拉起来推到了一边,他跌坐在地上,顾不得屁股险些被摔裂的钝痛,他对着雷狮大吼,
“你要干什么!把枪放下!”
雷狮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把手枪,正拿着它指着Ryan的脑门。他看着Ryan的表情完全不像是神父在看一个孩子,这也令安迷修感到恐惧和些许的愤怒。
Ryan跪在床上,双手颤抖着举着安迷修的手枪。他看起来有点神经质,面部肌肉紧绷,神情混乱而偏执,他的胸口不断起伏着,像一头受惊了的小兽。
“这话你应该对那孩子说。”
背对着安迷修的雷狮嘲讽道。
“嘿,Ryan,乖孩子,把枪还给我,这个人是神父,他不会伤害你的,他只是喜欢恶作剧,吓唬你一下,你知道的,对吗?把枪还给我,现在,好吗Ryan。”
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的安迷修试图劝说Ryan,他认为这孩子只是有点情绪太激动了,对于一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没有见到过其他人的孩子来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刺激到他脆弱的神经,Lorriane提醒过他的。何况这个孩子失去了父母,这一连串的事情带给他的伤害和冲击都太大了。
“噢上帝,Ryan!!!”
站在卧室门口的Lorriane惊呼出声。
最终在Lorriane的帮助下,Ryan把枪还给了安迷修,Lorriane像一个合格的妈妈一样安抚着Ryan,并把两人强硬地请出了家门。
“你是不是在那孩子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在车上的时候,雷狮终于点燃了他的香烟。尼古丁抚摸着他的神经,驱使着他问出了本来没打算问的话。要知道他一向是不爱管别人事情的。
“无可奉告。”
安迷修表情僵硬地直视着前方,双手在身前做出表示防卫态度的姿势。
雷狮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
安迷修花了半个周五和几乎整个周六的时间给镇上所有的门把手涂上圣水,雷狮帮了他一些,还有两个警官,他们是局长给安迷修派的助手。
当安迷修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倒进床铺的时候,电话响了。
“Ryan失踪了!我去帮他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窗户开着,那孩子没在房间里!上帝我该怎么办——”
Lorriane在电话里急得快哭了,安迷修连忙安慰她,让她在家等着,或许Ryan会自己回来,那时候家里一定要有人才行。他穿好衣服,给雷狮打了个电话。
至于为什么是雷狮,其实安迷修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的脑子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思考,他只想赶紧找到Ryan。
雷狮接到安迷修电话的时候,在酒吧喝酒。他端着一大杯啤酒往喉咙里灌的时候,酒吧老板告诉他有他的电话。
“安迷修?”
“听着,你现在赶紧开车来接我,立刻,马上!”
“……怎么,大半夜睡不着想和我去开房不成?”
“你这个混蛋!Ryan失踪了!”
“你说什么?”
挂了电话,雷狮掏出几张纸币放在吧台上,留下一句“不用找了”匆匆忙忙就撞开了大门。
在车上的时候安迷修的右眼就疯狂地跳,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他们赶到警局,只见到了昏迷过去的守卫,还有散落在守卫旁边地上的钥匙。
雷狮打开了走廊的灯,他们看到那些灰色的金属门都老老实实地关着,走廊尽头那个关押着杀死Ryan父母的凶手的牢房也没有被开启过的痕迹。
两个人松了口气,走到了那间牢房门前。
安迷修抬起挡板,从长方形的小窗户看见那个犯人正躺在床上,安然无恙。
两个人离开了警局,呼吸着夜晚的空气。
“我建议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找找,你还知道小孩子会去的地方吗?”
雷狮问。
“我想我们不如先去找Lorriane。”
安迷修提议。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并且这个提议罕见的获得了雷狮的赞同。
两个人来到了Lorriane家的楼下,他们看到Lorriane从楼上的窗户对他俩招手。他们从那个窗户还见到了一个小脑袋,那是Ryan。
Lorriane对他俩做了个“快回去吧不用担心”的手势,然后拉上了窗帘。
“啧。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崽子。”
雷狮摸了摸脖子,发动了车子。
然而直到回到住处,躺在床上,安迷修都没能真正塌下心来。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东西出了问题,但是死活想不出那是什么。所以他只好抱着这样的思绪不太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就给了他答案。
“那个犯人死了。”
局长带着安迷修看了案发现场。
“这是恶魔干的。”
安迷修斩钉截铁。
整面墙壁都被泼满了暗红色干涸的血迹,在天花板上用血画了一个倒五芒星,其中一个角显得比其他四个要略长一些。尸体整个萎缩了,就和那些被虐杀的牲畜一样,被抽掉了全部的血液,眼珠严重外凸着,马上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
“这和之前那些牲畜虐杀案是否有关系?”
局长命人用白布盖上那具尸体。
“这个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我想明天我们大概就能得出一些结论了,局长先生。”
安迷修仰着脖子盯着那颗倒五芒星,攥紧了拳头。
周一的集会上,安迷修和雷狮查看了所有人的手。他们借用了工作人员的衣服,站在意见箱旁边,这样他们就可以观察那些将信封塞进箱子的人的手,记录下哪些人戴了手套或者绷带,这些就是嫌疑人。
在这个小镇,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一,都会举行这样的集会,所有成年的居民将意见和建议写在纸上封入信封,投进专门的意见收集箱里。
“一共6人。”
雷狮整理出了名单。安迷修拿过那张名单看了一眼,
“就先从这位Albert先生开始吧。”
不过Albert先生显然不是凶手。
Jimmy先生不是。
Marry女士也不是。
Tony先生是开炸鸡店的,雷狮说Tony家炸鸡店的炸鸡配啤酒是人间美味,所以Tony绝对不是凶手。安迷修信了——当然不是因为炸鸡,而是因为Tony摘下手套后完好无损的双手。
然后他们来到了Warren家。
在看到门把手上像是烧焦了一般的痕迹时,安迷修就差不多确定了这位Warren先生就是凶手。
“你们好,很抱歉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请坐吧。”
Warren先生是个戴眼镜的,看起来有些胆小的男人。
“Warren先生,无意冒犯,但是,请问一下您的手怎么了?”
安迷修指了指Warren那只缠着绷带的手。
“呃,我做料理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我不太擅长做料理,不过我妻子最近得了重感冒,我不得不自己下厨……”
“请问阳台在哪边?我想去抽支烟。我的搭档不喜欢烟味所以我在车上一直没抽。”
雷狮站了起来,顺着Warren指的方向离开了客厅。安迷修没去计较这个人的谎话——他在来的路上一直抽个不停——因为他知道雷狮这样做是有目的的。
“您和您的夫人一定非常恩爱。”
不是没有听说过被恶魔附身后还能保持理性的人类,不过这样和人类保持亲密关系地生活在一起的事例确实前所未闻。安迷修甚至开始怀疑这个看起来温和无害的男人是否是真正的凶手。当然无论如何,他都会消灭恶魔,所有的恶魔——不管他们有没有杀人,对人类来说都是危险的。
“啊,是的……我非常爱她。她是我的生命。”
提起妻子的时候,Warren的目光变得十分柔软,这令安迷修想起他的父亲。
他父亲曾经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和他妈妈的。但是他们都死了。被恶魔杀死的。这就是他选择成为驱魔师的原因。
“Warren先生,很抱歉我们得走了,感谢您的茶,他们很好喝。”
回到了客厅的雷狮对安迷修使了个眼色,向Warren道别。
“噢,好的,再见。”
Warren送二人离开,关上了门。
雷狮注意到Warren关门的时候,碰到门把手的那只手没有发出任何灼烧的声音。
“你发现什么了吗?”
安迷修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
“Warren夫人是个阿拉伯籍的女性。”
“什么?”
“我看到她了,从阳台。阳台正好可以看到她房间的窗户,她穿着一身黑色的Burqa④坐在窗前,一见到我就拉上了窗帘。”
“这个小镇上居然有异教徒。”
“这大概是为何Warren先生要谎称妻子得了重感冒的原因吧。毕竟我可是个天主教的神父。”
听了这话,瞥了眼雷狮身上的袍子,安迷修做了一个十分嫌弃的鬼脸。
他们拜访了第六个嫌疑人,那是位老太太,手套下面的手有六个手指,但是没有类似被腐蚀的痕迹。
“我觉得我们可以观察一下Warren先生和他的太太。”
“咳,咳咳。你能不能少抽点?看在上帝的份儿上!”
“我想他老人家会很高兴见到我的。”
“噢你快闭嘴吧!”
不过雷狮真的掐灭了烟头,打开了车窗让烟雾被风吹散。
这个菜鸟驱魔师虽然能力和智商有点问题,但是性格挺有意思的,他摸了摸下巴。他在不知不觉中,好像已经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他和安迷修之间有些太过亲密了,而且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他在一开始就没有对安迷修拉开距离。
对于安迷修来说也一样。他对雷狮的依赖,有时候他自己都想不通。接到了Lorriane电话之后他第一个想到要找的人就是雷狮。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小镇,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而且还那么招人讨厌——即使是现在,他也可以没有一丝犹豫地说出他讨厌雷狮并且数出一大堆雷狮身上的问题和毛病——居然能令他产生信任感。可能除了信任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他摇摇头,驱散那些胡思乱想。
很快又发生了杀人案。
死亡的是Lorriane的邻居。
现场仍然是干枯的尸体,一个角稍长的倒五芒星,很多很多的血。
镇上的居民都吓坏了,他们排着队去教堂领取圣水。雷狮将圣水装进一个个小巧的瓶子里交给他们,并聆听他们的祷告,给予适当的安慰。
Warren没有出现。显然安迷修也发现了这一点。
“今晚是每个月撒旦的爪牙对他献上祭品的时刻,我会盯着Warren,他一定会露出马脚。”
检查好手枪的安全栓,将弹夹在大腿上绑好,安迷修宣布他的计划。
“我会跟你一起去。”
安迷修收起枪,看了雷狮一眼,没有拒绝。
“别拖我后退。”
“原话奉还。”
※※※
这个晚上是血月之夜。
没有风,树枝像是静止了,一动不动。安迷修和雷狮埋伏在Warren家对面的灌木丛里,发现那个男人在院子里走动。
“别动!”
安迷修正欲拉开保险栓,受到了雷狮压低声音的警告。
“为什么阻止我?”
“你并没有看到他杀人。”
雷狮死死地抓着安迷修的右臂,他的那双紫眼睛好像能看穿安迷修似的,这令安迷修不耐烦地发起火来。
“难道还要等他把那个人杀了才动手吗?!你到底在想什么!”
“嘘!”
他们闹出的动静有些大了,Warren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站起身张望着。安迷修借助着路灯微弱的光看到了Warren右手拿着的——那是一把刀。安迷修用脑袋撞开了雷狮的下巴,胳膊脱离了桎梏。他拉开保险栓,对着Warren的方向开了一枪。
“嘭——”
“该死,打偏了!”
他迅速地朝着Warren的方向跑去,期间还在不断地开枪。
“你这枪法真是烂的可以。”
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讽刺安迷修的雷狮距离吃到安迷修的子弹已经不太远了。
“我更擅长用刀!我的近身格斗得了满分!”
安迷修为自己辩护。两个人跨过灌木丛走进了院子里。由于缺少照明而导致他们分不太清四周的情况,前进途中不小心就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天啊!这些鸡——”
院子里有好几只死去的鸡,它们的死法和之前安迷修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恶魔!这家伙是恶魔!
安迷修痛苦地抵住额角。他的脑子里不断闪过记忆中那些可怕的场景,死掉的囚犯,被抽干血液的牲畜们,还有被残忍杀害的父母,数不清的红色,尖叫声,血,很多很多血——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安迷修脑子里的声音嘶嘶地叫嚣着。
我会杀了这个怪物。安迷修举起手枪。
看到那些死去的鸡还有院子里地上用鸡血画出的标准的倒五芒星图案,雷狮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Warren杀掉这些鸡的理由,以及之前的那些牲畜虐杀事件。他必须阻止安迷修杀了Warren,因为Warren——他看到安迷修对瑟缩在角落里的Warren按下了扳机。
“住手安迷修别开枪——”
“嘭——”
“——我说了住手!!!”
雷狮朝安迷修吼叫着扑了过来,但是晚了。
那颗子弹直直穿透了Warren的前额,打穿了他的头盖骨。
“见鬼!”
Warren的身体软了下去,像一个破碎的人偶一样,倒在院子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怎么会……”
恶魔死后是会灰飞烟灭的,但是Warren没有,从他脑袋那个洞口流出来的是属于人类的殷红的血。而不是恶魔的那种沥青般的颜色。
“拉上你的保险栓!”
雷狮在安迷修的耳朵旁边咆哮。
安迷修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他的四肢像是灌了铅一样沉,瘫在地上迟迟没有动作。见他傻子一样的愣着,雷狮强硬地从安迷修手里夺走了那把枪,拉上了保险栓。
“那真的恶魔是谁?”
现在已经完全陷入混乱的安迷修跪在了地上,他不敢去看Warren的尸体,也不敢去看那些死掉的鸡。
“晚上好,Warren夫人。”
没有回答安迷修的问题,雷狮转过头对着站在房门前的女人颔首。
穿着一袭严严实实的黑衣的Warren太太将他们请进客厅,她看上去很平静,她准备了一壶花草茶,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蛋糕。
“驱魔师先生,能否借用一下你的匕首?家里唯一一把能切的动东西的刀正插在院子的泥地里,没办法用来切蛋糕了。”
安迷修看了看自己腿上的皮套,那里确实插着一把匕首,他把它拿了出来,却没有立刻拿给女人,而是走进了厨房,擅自动用了水龙头和一些洗洁剂,还有一点威士忌,将那柄匕首清理到可以切蛋糕的程度。女人默许了安迷修的行为,她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所以,其实您才是那个恶魔?”
安迷修自作主张地将蛋糕细细地切成三份,将其中的一块装在准备好的小碟子里递给女人。
女人点了点头。她的声音透过面纱传进二人的耳朵。那是一副有些沙哑的女性嗓音。
“您可能无法相信,我确实没有杀过人。如您所见,每个月的血祭,都是由我丈夫替我完成的,用那些可怜的小动物的血。”
安迷修把脸埋进了双手。
“对不起。”
杀了你的丈夫。毁了你的容身之处。
“请不要道歉,驱魔师先生,您只是做了您应当做的。我应该感激您愿意听我说这些而没有直接用您的武器杀死我。尽管我并非所谓的阿拉伯人——这些黑色的布是为了遮掩我身上那些由于接触圣水而留下的可怖疤痕。”
女人低下头,抚摸着左手那枚金色的戒指,安迷修几乎认为她哭了。他看到那双手上被烧伤的痕迹,但是那些伤疤令这双手的梅林没有万分之一的减少,特别是那枚戒指,耀眼的金色,灼痛了安迷修的眼睛。
“我明天就会离开这座小镇,毕竟我的存在确实给镇上的人们添了很多麻烦。我早就应该离开……可是我爱他。
他……是我的一切,我的家。”
女人没有被黑色包裹的那双眼睛,是很漂亮的琥珀色,它们蓄满了失去爱人的悲恸。
安迷修忘记自己是怎么被雷狮从沙发上拉起来,推出Warren家的大门,塞进车里,回到住所的。
安迷修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和掉进湖里被捞起来的溺水者没有什么两样。他做了一个噩梦,记不太清具体的情节,但是好像有那么一双眼睛,比Warren太太的那双要更加偏金色一点,瞳仁是细长的。
我应该去接受一次洗礼。
安迷修发现自己的手就连拿起水杯都会发抖的时候,做了决定。
“你有点被侵蚀的症状。被恶魔。”
听安迷修讲了射杀Warren之前听到的声音,以及昨晚的噩梦,雷狮叹了口气。在杀害生命的时候,人的灵魂会变得不安定,精神会产生裂缝,而这往往是恶魔们喜欢的时刻——引诱摇摆不定的人类召唤自己的机会。
“我得给你进行一次洗礼。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需要你回答——你是为了什么成为驱魔师的?安迷修。”
安迷修看了一眼雷狮。今天的雷狮穿着白色的Alb⑤,搭配紫色的Chasuble⑥,两条Stole⑦长长的垂在胸前。这是神父对驱魔师进行特殊洗礼的时候专门的衣服。这样看起来倒是很像个神父了。
“……这个故事,有点长。”
安迷修跪在木质的跪凳上,开始讲他那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在整个过程中,雷狮都安静地站在安迷修身前,专注地履行他作为一个倾听者的职责。
当安迷修结束了他的祷告,雷狮抬起右手,沾了一些圣水,于安迷修的前额画了一个十字。
然后他缓缓开口,念起圣经里面的一小节。
念完时,安迷修睁开眼。
“我想去和Warren夫人道别。”
她今天就要离开小镇了,安迷修希望自己能最后为那个女人做些什么,哪怕是目送她坐上火车。
雷狮载着安迷修去了Warren那栋房子。
门铃响了好几次,都没有人回应。
“Warren太太?请问您在家吗?”
安迷修一边敲门一边喊。
他伸手去拧门把手,很轻松地转开,门没有锁。
两个人看了客厅,不见Warren太太的身影,于是先后上了楼,在卧室的床上看到了安迷修的那柄匕首,它反射着太阳的光芒,静静地躺在在黑色的布料之上。
安迷修认出那是Warren太太的衣服。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鞋子在木地板上踩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弯下腰,捡起那柄属于他的匕首,并在匕首的旁边发现了一朵红玫瑰。它是那样的鲜艳欲滴,饱满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她已经走了。”
雷狮说,他并没有在胸前画十字。他把安迷修揽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那颗棕色的后脑勺,安抚那颗无声哭泣的灵魂。
然而,如果杀人者并非Warren太太,那么镇上就还有至少一个恶魔。
必须尽快找到那个真凶,这样才能使逝者的灵魂得到安宁。安迷修坐在警局的办公桌前,再次研究起那些资料。
在安迷修埋头研究了三天之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今天Lorriane没来上班?”
好像这几天都没有见到Lorriane。
“她说她的养子生病了,她需要请假照顾那孩子一段时间。”
其他的警官告诉他。
“Ryan生病了?”
“Lorriane说是传染病,拒绝探望。”
“传染病……”
安迷修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些东西,牢房里那个囚犯,Lorriane的邻居,他们的死亡现场有一个共同点——有一个角稍长的倒五芒星。恶魔向撒旦献上祭品的时候会画一个倒五芒星,那是地狱之门的符号。不过每个恶魔画出的五芒星都有一定的特点,包括角度和开口方向等等,以示区分。他记起他在某个房间里见到的那些画在纸上的奇怪的线条,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的话,它们拼起来就是有一个角稍长的倒五芒星!
“糟了!”
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给雷狮打了个电话。
安迷修和雷狮撞开了Lorriane公寓的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Lorriane有些憔悴的面容。
“我的天啊,先生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私闯民宅?”
“Lorriane!还好你没事,我们能见见Ryan吗,我们想和他谈谈。”
安迷修将手枪藏到身后,给雷狮递了个眼色。
雷狮走到了Ryan的房门前。
房门上了锁。
“你们要干什么?Ryan他——”
“他是恶魔,亲爱的Lorriane女士。”
用手枪对着门锁来了一发子弹的雷狮,一点也不意外会看见一个朝自己扑过来的恶魔。
那个玩意很灵巧,躲过了雷狮的子弹,用它长长的尾巴刮坏了洁白的墙壁。“噢天啊……”
Lorriane捂住嘴,她跌坐在沙发上。
雷狮和安迷修的子弹紧紧地追着那只四处逃窜的恶魔,把那个恶魔逼到了壁炉旁边的墙角。
恶魔见状,也不再逃跑,它张牙舞爪地停了一会儿,变回了Ryan的样子。
“开枪啊。”
那个恶魔用Ryan的声音说道。
“他在笑!”
安迷修看到披着Ryan皮的恶魔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开枪啊,你不敢吗。”
“不,不不不——”
我没办法下手。这是Ryan。他才10岁。我不能对一个孩子开枪。
Ryan笑着接近安迷修,安迷修被逼的连连后退,他的腿肚子撞上了茶几,那个恶魔显出了本来面目,冲着安迷修亮出了利爪。
“去死吧。”
“嘭。”
“呃啊——”
雷狮开了枪。恶魔的爪子在距离安迷修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安迷修瞪大了双眼——Lorriane从后面抱住了它,就在安迷修的面前,她的胸膛被恶魔的尾巴贯穿了。
恶魔脸上的笑容凝固在上一秒,因为雷狮的子弹从它的太阳穴穿过了它的头。
恶魔尖叫着离开了宿主的身体,化成了黑色的烟雾逐渐消散。
脱离了控制的Ryan和Lorriane一同倒在了地上,他费力地朝着Lorriane的脸颊伸出手,一点点挪动他的手指,为Lorriane拨开遮住前额的发丝。Lorriane湿润着那双湛蓝的眼睛,对他笑了,她做了一个口型,然后失去了呼吸。
安迷修腿肚子一软,向旁边倾斜过去,雷狮从后面扶住了他。
他知道雷狮在胸前画了十字,也听到了雷狮说“阿门”。
“别太自大了,安迷修。你无法拯救所有人,那不是你的职责,那是天父的。”
雷狮平稳地握着方向盘,好像他们刚刚结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对朋友的探望。
他在成为神父之后,见过太多太多的死,同样也见过许多许多的生。他从未想过去改变命运的轨迹,因为他们本该如此——他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告诉他要做一个理性的旁观者,一遍遍地对信徒和自己说,神爱世人,如同安慰,带着无奈。
安迷修的声音带着一点哽咽,他气息不稳,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可我只是不想看到而已。”
不想看到有人在自己眼前受伤,死去,而自己伸不出手,甚至伸出了手却握不住。仅仅是这样天真的想法而已。如此天真。
“天真的家伙。”
雷狮笑了。
不过,未尝不可。
任凭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浇至全身,安迷修站在花洒下面待了很久。
当他披上浴衣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眼角通红的自己,想起教导他用枪的师父说的话,
“仇恨无以救人,更无以救己。唯怜悯宽恕可。”
安迷修再一次来到教堂。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既然委托已经完成,那么我应该回伦敦去,汇报这次任务的情况。比起伦敦,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小了,令我透不过气来。”
他耸了耸肩,摸着鼻子,掩饰着自己的紧张。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或许一句真诚的道别?但是为什么?没等他想清楚,雷狮就开了口。
“这么巧。我也要调职了,接替我的神父很快就会到达这个镇子。他一来我就出发。”
雷狮双手垫在脑后,躺在长椅上,两条腿非常随意地搭着椅背。
“那我真是替这里的居民感到高兴,他们终于可以摆脱你这个不良神父了。那么——再也不见。”
雷狮语气里的一派轻松令安迷修没来由地感觉不爽,他没好气地拔高了声音,大步走出了教堂。
再也不见?这可说不好呢。
雷狮吹了一个口哨。
※※※
伦敦。
正用钥匙开锁的安迷修感受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视线,于是他转过头来,见到了他的新邻居。
黑色短发,戏谑地上扬的眉毛,一双紫瞳,长长的Cassock。不良神父将半只胳膊搭在门框上,和他的邻居打招呼。
“我们又见面了,安迷修。”
——END
①Cassock,神父在日常生活中穿的黑袍子。
②定期或者根据需要进行的仪式,由神父为驱魔师们驱除猎杀恶魔或者被恶魔附身者产生的罪恶感和与恶魔接触产生的污秽,避免他们成为恶魔附身的目标。
③银质的子弹对恶魔有很强的杀伤效果,特别是泡过圣水的。如果被这样的子弹射入心脏,恶魔就会灰飞烟灭。
④Burqa,阿拉伯女子穿的将全身包裹起来的罩袍。
⑤Alb,长白衣,痳质,大多数为白色,长而有袖。是主教、神父、执事举行弥撒或礼仪所穿的礼服之一。我们可把它视为领洗者所穿的礼服,因为他们都已在圣洗的圣水中复活了,灵魂洁白无罪。
⑥Chasuble,是主礼(主教或神父)主持礼仪时的祭服主件,其形状像一件大氅。祭披颜色应与礼仪年的颜色配合。
⑦Stole,领带(圣带),是教会圣秩的标记。主教、神父及执事在举行礼仪时所佩带,将领带放在颈上,两端垂直放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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