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段时间生病了所以鸽了快一个月……
这次直接发全文!
就当是情人节+白情双重贺文(?)
——
Mark曾经失去他的玫瑰花蕾,但是在这个情人节,他失而复得。
※※※
这天Mark正靠在床上,准备睡觉之前刷一会儿Facebook。他在自己的FB页面发现了一栏奇怪的广告,那是他没见过的广告商——一对白色翅膀缠绕着一金一灰两支箭的LOGO,赫然印在亮粉的背景色上。哪家公司品味这么奇葩?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手指就不受控制地点开了它。
——丘比特公司,为每一份真爱竭诚服务。
……什么鬼?
Mark把这当成了商家拙劣的情人节营销,而且还是未经过许可的那种。Mark对于所有未经(他本人)许可闯入(他本人)领地的事情都报以一百二十万分的敌对意识,但很快这个控制狂便发现,脱轨的事情从来都是有一就有二。
从那个后现代涂鸦风格的广告页面里蹦出了一只背着翅膀头顶光环的小屁孩,穿着尿布的那种,像是古早的日本恐怖电影里面演的那样直接把自己从屏幕里“拔”了出来,把Mark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这个私闯民宅的小屁孩自称是丘比特,没错,就是古希腊神话里那种喜欢朝人乱射箭的麻烦精。
“我叫C-09,Cupid里面的第九号,资历最老的那一批,为解决您的恋爱难题而来。”
声音也带着小屁孩特有的黏糊和软糯,这和它公式化的语气融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
Mark定了定神,确信并非是自己手机发生了故障:“我没有要求过这种服务,不管你是谁,都给我赶紧滚出我的房子,否则我会叫人把你扔出去,再以私闯民宅的罪名起诉你。”
“我现在是只对任务对象可见模式。”
小屁孩用它肉呼呼的两条小胳膊叉在腰上(如果那真的算它的腰的话),一脸不赞同地看着眼前的卷毛人类。
“虚张声势。”
Mark一个字也不信,直到小屁孩扑棱着它短小的翅膀飞到了穿衣镜前。
它没有在镜子里映出来。
Mark觉得自己有点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过劳累导致出现了幻觉。
“Mark Zuckerberg先生,只要我完成了我的任务,就会离开。在此之前还请您务必理解。”
“什么任务?我没有什么难题需要你这种小屁孩帮忙解决。”
“我可以帮你找回Eduardo Saverin。”
丘比特不轻不重地甩出了那个名字,像一记重锤,砸的Mark胸口隐隐作痛。
那个刻在Mark心底的,既远又近的人。他们做了一年多的朋友,又花了一年多面红耳赤地争执,在分离后Mark才恍然惊觉——那是被友情蒙住了双眼的爱情。
他想起H33门口挂着的那张白板,上面是Wardo留下的字迹:
——9点!你又迟到了!混蛋!
虽然约定好了Wardo只等他半小时,他还不出现就会直接走人,可Wardo没有一次真的走掉。
再后来Mark给了Wardo门禁卡和钥匙。
他想起那只差点逼疯Wardo的鸡,在质证桌上Sy提起那件事,他再也无法维持严肃的假面,可后来没机会向Wardo解释那并不是在嘲笑,而是想起了Wardo躺在床上崩溃得直踢腿的情景情难自禁罢了。
他还想起在Wardo电话里听到Christy的高声抱怨:“我给你打了四十多个电话你都不接,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去了帕罗奥图?!去找你的好朋友Mark?!我才是你的女朋友!!!”
还有很多。
“我可以帮你找回Eduardo Saverin,Zuckerberg先生。”
丘比特又重复了一遍,
“当然,这需要一些代价。”
Mark眯起眼睛。
“你们丘比特公司都是这样强买强卖做生意的吗?”
“这个代价当然不是指金钱,人类的货币对我们来说毫无用处。爱情的代价通常都是一些特别的东西。”
丘比特翻着它凭空变出来的硬皮书,
“比如说一个味道,一场梦的内容,一段记忆,一生的好运气……您的代价是对 ‘爱’ 这个词的使用权。”
“这见鬼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付出这个代价之后,您将无法说或者写出这个词。”
丘比特合起了它的大部头,在空中拍了两下,再次出现的空间裂缝把书吞了进去。
“假设你说的是真的,我是指会帮我追回Wardo这件事,那么这个代价显然就是本末倒置了,如果我无法表达出‘爱’ ,我又怎么能追回他让他成为我的……男朋友?这简直就和让一个人不用电子设备去参加黑客比赛一样智障。”
让这种穿着尿布的小屁孩来给自己的爱情出谋划策?离谱也得有个限度。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用语言或者文字的方式表达,所以目标和代价并不矛盾。”
“那你打算如何收取这个代价?夺走我的舌头,砍掉我的手还是怎么样?”
“不,您现在可以尝试一下说出或者写出这个词,鉴于刚刚我们的契约已经成立,代价我就郑重地收下了。”
丘比特滑稽地鞠了一躬,消失在了空气里。
“等等……”
Mark的眼皮突然被沉重压垮,毫无预兆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二天醒来,Mark想起来那个离奇的梦,他张了张嘴,试图拼凑出那个词。
“L——”
“L!”
“What the hell——”
他从床头抓过笔记本,笔尖戳穿了三层纸面,再一次确认了——他真的没办法表达出那个词。
所以那个什么见鬼的丘比特和爱情的代价,并不是梦!
不过卷毛CEO的日常生活并不会因此而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众所周知,Facebook的CEO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将爱意宣之于口的人。甚至可以说他从未这样做过。
C-09——自从Mark承认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是现实之后,也一并承认了这个代号一样的名字,它对Mark的第一条建议是“山不就你,你去就山”。
“你抽屉里放了那么多张未登机的机票,这次买一张确定会登机的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C-09正骑在Beast身上玩它拖把一样的毛。
Mark替Beast哀悼了三秒钟。
“你们丘比特既然有开启空间裂缝的能力,那么理论上瞬间移动或者传送也是可以做到的。与其在飞机上浪费十几个小时,为什么不采取更高效率的方式?”
“人类使用丘比特的能力,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以为你已经充分了解到这一点了,天才的Mark Zuckerberg先生。”
丘比特模仿着Mark的刻薄语调,Mark觉得这个玩意儿简直是个长着天使翅膀的恶魔。
Mark不得不妥协,他不想再被丘比特这种奸诈狡猾的生物套路,压缩了自己的工作时间,腾出了五天(刨去在天上飞着的一天多,差不多只有三天左右)的假期。
他拒绝了助理的同行,但允许了从新加坡那边调派安保人员的要求——看在他每年高额的安保支出的份儿上。
抵达新加坡后,Mark租了辆车,准备先去Wardo常出现的地点碰碰运气。
车子正行驶在山路上,C-09突然扯着他的耳朵大叫:“往右打方向盘!”
Mark死死抓着方向盘冲它吼:“你疯了吗!右边是围栏!”
下一秒Mark发现自己的方向盘被一股不明的力量拽住,往右打轮打到了最大。
他急中生智地踩下刹车,想要阻止车子往围栏上撞。
霎时间Mark被一只巨大的手往左前方掼去,安全带勒着他的胃,让他有想要呕吐的冲动。是撞击带来的冲击力,他的车被追尾了。
比起险些冲出围栏跌下山车毁人亡的惨剧,只是个连安全气囊都没有触发的追尾,这已经是走运了。
Mark松了口气,在心里痛骂了那个智障丘比特几十遍,脑子里飘满了脏话弹幕。
他听到后面的车主下了车,自知理亏地打开车门,手就那样黏在了门上。
首先入眼的是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以及两条修长笔直的,包裹在西装裤里的腿。
在那之上,一个过分熟悉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
“……Mark?”
Mark抬起头,同那双在记忆里出现了无数次的深棕色眼睛四目相接。
在新加坡的漆黑夜幕之下,亮过地上的霓虹灯光,亮过天上的璀璨繁星。
多年未见,Eduardo仍然是Mark记忆中美好的样子,只是不再带着那种总是包裹起Mark的温柔和甜蜜的气息了。
Eduardo在片刻的慌乱后迅速镇静下来,皱起了他好看的眉毛。“你不应该突然停车。”
“我的方向盘突然失灵了,差点撞上围栏。”
Mark扁了扁嘴,实话实说。
“天哪……你有没有受伤?!”
Mark很满意能从Wardo的话里听到暌违已久的关心和担忧,不过现下他一点也不在乎车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自己撞在前挡风玻璃上的额角有没有红肿,他迫切地想要和眼前的人拉近距离。
“我想请你吃个饭。餐厅你来选?”
Eduardo被这个不合时宜的邀约弄得好气又好笑,
“你真是……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我可以坐你的车吗?”
“当然,毕竟是我追了你那辆本田的尾。”
餐桌上,Mark像一只高度紧张的花栗鼠,大脑内疯狂地模拟着数十种对话场景,在否决了第七十四种开启话题的由头之后,选择了最不Mark Zuckerberg,但也最符合他此行目的的一种。
“Wardo,我很抱歉。”
Eduardo为这个词怔了几秒,Mark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我无数次地想起帕罗奥图的那个雨夜,如果我没有忘记去接你,或是给了你一条干净毛巾,那么会不会后来的事情就不一样……每次那样想的时候我都感到非常、非常地痛苦。但是最痛苦的事情是我很清楚并没有 ‘如果’ 。”
Mark的声音有点嘶哑,这样不理智的状态让他自己都有点慌,不过他没有打算停下来。他必须说清楚,撕开那些表面痊愈的伤疤,清理脓疮。
“在那之后发生了很多脱轨的事情,或许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你离开后我过了很久我才真正意识到,我是那么地需要你。并不是为了什么公式,或者是拉投资,我只是需要你在我身边,可是我把你搞丢了。我不该说I need my CFO,我该说的是,I need you,Wardo.”
Eduardo原本以为Mark只是想要重建一段破裂的友谊——没想过Mark是想要一场颠覆,一场征伐。其实几乎没有一段关系的破裂是一个人的责任。
Mark的声音还在继续,Eduardo的思绪却飘远了。我们到底为什么会最终走到分道扬镳的地步?
想着想着又觉得多余,那场蛮长的质证里,他们如同两头被扔进决斗场里你死我活的困兽,只顾着寻找对方的弱点并将其撕碎,没人在意同样被撕碎的还有那些美好的回忆。多年以后的现在又何必再去纠结肥皂泡破灭的原理?
于是Eduardo安慰自己,就让一切随着时间过去吧,时间总会磨平那些愤怒、怨怼,淡化伤痕和痛苦,最终将它们翻过去,成为生命这本书的前一页。
可是坐在他面前的卷毛很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那你想要怎么样呢?”
我这里已经没有你要的了。……不应该有了。
真是太过尴尬的一次会面,Eduardo感到血液中的氧含量在降低,就像被拽入深水而身上没带任何潜水设备,连上浮都没有力气。
“我……”
Mark从Eduardo的语气中听出了消极的成分,这让他焦虑和难过,他的剖白并不期待这样的反馈,可他不知道到底哪句话出了问题。
“你得靠近一点。”
Mark听见脑子里传来C-09的声音。
有人在他背后狠狠推了一把,Mark整个上半身都扑到了桌子上,挣扎中胳膊撂翻了Eduardo的酒杯,半杯红酒就那么喂给了整套意大利手工订制的西装。
Mark就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诡异姿势和洒了一身红酒的Eduardo对视着,空气中除了沉默什么都没有。
“我想……你可以去楼上我的套间冲个澡,再换套衣服。”
Mark语调平板得像个机器人,这是他的CPU濒临报废的前兆。
他在脑子里用所有他会的语言骂那只愚蠢的丘比特,所幸在他用并不熟练的葡语开骂之前,Eduardo点了头,接受了他的提议。
在电梯里,Mark频繁地看着楼层的数字,站在他斜后方的Eduardo依旧保持着沉默。
他们就这样一路沉默着进了房间,Eduardo沉默着进了浴室,而Mark则沉默着进了卧室。
在那个恶作剧之后C-09就没有再出现过,Mark放弃了把它喊出来对骂的想法,决定先给自己倒杯水喝冷静一下。
Eduardo把手机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Mark路过的时候刚好它亮了。
上面显示着一条新着信息: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下周六可以一起去蹦极吗?我真的很期待那个跳台。顺便,我认识一家不错的巴西餐厅想要推荐给你。
Eduardo腰间围着一条浴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他看见Mark拿着一瓶矿泉水站在客厅里,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愤怒地对峙。
“Mark?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这个叫什么什么特兰的家伙都能随随便便给你发这种骚扰短信,而我和你说句话都要横渡一整个太平洋?”
卷毛CEO转过头,面无表情。
※※※
“你不应该擅自看我的手机。”
Eduardo的语气虽然不含责备,但是那种在明显不过的距离感也足够刺痛敏锐的Mark。
“它自己亮了……我的意思是,我很抱歉。”
Mark道了这个晚上第二个歉。
Eduardo认识Mark以来都没有听到过他说这么多次抱歉,简直要开始怀疑这个Mark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他姑且点了点头表示回应,拿起沙发上的干净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
“很晚了,我得走了。”
什么叫表面平静无波内心波涛汹涌,Mark现在可算是体验了一回。
Eduardo穿衣服的样子实在太辣,他快遭不住了。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Mark觉得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
Eduardo歪着头看Mark,又困惑又好笑地回答:
“新加坡的治安很好。”
“但是已经很晚了。”
“我没关系。”
“你对我有关系。”
“Ah,you got it——但是很晚了。”
Eduardo笑着,可是一点儿都不快乐。
看着Mark逐渐苍白的脸,Eduardo并未像想象中那样体会到报复的快感。反而是有点难过。
他叹了口气,放下了穿了一只袖子的外套。
Mark的眼睛亮了。
“你这儿只有一张床吧?”
“你睡卧室,我可以睡沙发。”
“Mark,你没必要这样……好吧如果你坚持。”
“Wardo.”
“什么?”
“I’m coming for everything.”
时隔多年再次和Mark共处一室,而且还是躺在Mark睡过的床上,Eduardo感到说不上来的别扭,他说服自己面对Mark就是不要多想,赶紧睡觉,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
Mark蜷缩在沙发上,迟迟无法入睡。他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比如说他们还没有交换联系方式,他还不知道Wardo住在哪里,他还没告诉Wardo他选择新加坡建立Facebook数据中心的真正原因。
当年的诉讼结束之后Wardo拉黑了他所有的社交账号,Chris强硬地阻止了他用不那么合法的手段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所以他急切地想要和Wardo重新建立起某种联系,至少先恢复朋友关系……
“Mark,我得走了……Mark?”
Mark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叫他名字。头好痛。
“Mark,你发烧了!”
Eduardo用带着凉意的手轻触了一下Mark的额头,传来的温度不同寻常。
Mark的喉咙像是有火在烧一样,他察觉Eduardo要走,艰难地拉住对方的衣角,“你要去哪儿?”
“我得去帮你买退烧药。”
Eduardo安抚地握了握Mark的手,看着Mark烧得通红的脸想了想,决定先扶着Mark换个地方休息。
“你得到床上去睡,昨晚不应该让你睡沙发的。”
Eduardo歉疚地承担了小卷毛大半的体重,还好他在健身这件事上不曾懈怠,Mark可实在不算轻。
Mark从Wardo身上汲取着凉意,甚至希望这条通向卧室的路再长一点就好了,被放到床上的时候还小小地可惜了一下。
Eduardo离开后,Mark一个人躺在床上对始作俑者C-09疯狂喷射毒液。Mark虽然作息不怎么规律,但是近年来有了营养师和生活助理的监督,并不是会因为睡一晚上沙发就发高烧的体质。
“先生,在东方有句古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C-09诚恳地行了个脱帽礼,在Mark发火前离开了现场。
之后不管Mark再怎么骂,它都不出来了。
Eduardo在开车去药店的路上给助理打了电话,说自己有私事需要处理,把今天的安排推后。
回到酒店,Eduardo照顾Mark吃了药,给他量了体温,又从楼下餐厅叫了点易消化的食物。
“药店的人说退烧药半小时起效,难受的话就先睡一会儿,饭送上来我再叫你起来。”
帮Mark掖好被角,Eduardo轻声安慰道。
不再担心Eduardo会突然走掉的Mark很快再次入睡。
Eduardo回了公寓一趟取笔记本电脑,在与Mark一墙之隔的客厅一边留意着Mark的状况一边办公。
这让Mark联想到当年在柯克兰的日子,不过那会儿都是Wardo躺在他身后休息,他在熬夜对着电脑屏幕构建自己的facebook帝国。
他太想念那个会和他说“你得少喝点红牛”“早点睡觉”“我很担心你”的Wardo了。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Mark的体温稳定在了正常范围内。
“Wardo。”
Mark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Eduardo听到呼唤立刻停下手里的事情,小跑进卧室问他怎么了。
“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还在。”
Mark直直地望进Eduardo的眼睛里。像一个害怕被抛弃的小孩子,“我怕你走了。”
Eduardo就那么站在门口,沉默着,一时间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
过了很漫长很漫长的一分钟,Eudardo开口:
“Mark,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Mark觉得是不是自己撩人的方式不太对。
Eduardo问Mark晚饭想吃点什么,Mark欣喜于还能和Wardo共进晚餐,因此太过喜形于色地脱口而出:“巴西炖菜。”
“Mark,病人不可以吃海鲜,而且这周围没有巴西菜。”
Eduardo真的很想掐死这只只会折磨人的混账卷毛。
“我可以做给你吃。”
“Mark!想都别想,你刚发过高烧,我不可能让你下厨……等等,你会做巴西炖菜?!”
“嗯哼。”
“你学这个干什么?你又不喜欢吃番茄。”
“为你学的。”
Mark索性脸都不要了。在和Wardo之间他已经绕了太远太崎岖的路,再被自尊和体面这些曾经过分坚持的东西束缚,可就真的只能一个人回美国了。
“为了我?”
Eduardo喃喃地重复了一遍Mark的话。
“我……你。”
Mark急切地想要说明自己对Wardo多年来沉叠在心底的思念和爱,却碍于和C-09的契约,整句话硬生生被吞掉了最关键的词,变成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胡话。
Eduardo不太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打算把这当做一个玩笑揭过,可是迅速振作起来的Mark再度出击了。
“当年我就该发现的,只不过我被Facebook夺去了太多的注意力,而我总以为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在我身边。”
他的语速很快,加上他很紧张,不过他相信Wardo能跟上,毕竟Wardo曾经是他最好的聊天对象,没有之一。
“你冻结账户令我前所未有地怒火中烧,这根本原因是我早已将你划入了 ‘我自己’ 的界限,而不是作为 ‘他人’ 的朋友这一类。在人的社交关系中,容忍力和亲密度往往是成反比的。当然,这并不是为了我当年的错误选择开脱,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真实的想法。”
Eduardo无法面对这样坦诚的Mark,他好不容易竖起来的防火墙禁不住顶尖黑客的狂轰滥炸了。
“你已经拥有足够多,就不要再贪心于过去了,Zackerberg先生。你烧也退了,饭也吃了,请原谅我现在必须离开。”
Eduardo再也无法忍耐,几乎是落荒而逃。
被扔在原地的Mark眉头州的丝巾,用近十年来锻炼出的理智把自己钉在椅子上,他不想和在高级餐厅门口和Wardo吵架,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在异国上新闻头条。
咀嚼着Wardo刚刚的一系列反应,Mark推测出一些东西。Wardo通过改变称呼故意制造距离感很可能是出自自我保护的应激反应,而这很可能意味着Eduardo对过去没有释然。
往坏了说是还没有原谅自己,这点Mark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无非是自食其果罢了,被记恨总好过被遗忘。
那么往好了说,Wardo也对他有过超出朋友的感情,甚至是现在进行时的。
如果换做是十年前的Mark,这时候已经A了上去。
可是十年后的Mark没有。
他不知道现在的Wardo心里,自己是什么位置,有多大分量,因此不能肆意挥霍Wardo的忍耐和宽容。
第二天早上,Eduardo在公寓门外见到了穿着晨跑服的Mark。
“你调查我的住址?!”
“那不重要,如果你介意我可以道歉,但我想说——”
“那很重要!Mark,听着,我不想陪你玩过时的哈佛校友回忆往昔游戏,我有工作,我很忙!”
Eduardo彻底爆发了,如果不用承担法律责任他真的想掐死这个混蛋卷毛。他受够了。脾气好不代表没有脾气!
“但我想说我只是想见见你!”
Mark也吼了起来。两个人在街坊邻居探询的目光中面红耳赤地大喊大叫。
“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想知道你开不开心,想知道你对我现在是怎么想的,因为你是我的most significant person!”
“什——”
“我在新加坡共有三天停留的时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解彼此,既然你还是单身,是否可以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Mark像一只求偶期的公孔雀,昂首挺胸地站上了一截台阶,现在他和Eduardo之间只有半米的距离。
曾经我总想要你为我而来,这次换我来走向你。
“选择权在你,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Eduardo被Mark的出现搅得心神不宁。他现在新加坡的生活平淡舒适,而Mark就像令他着迷的飓风,一出现就带着席卷一切的破坏力夺走了他的注意。他从少年时期就对这种伴随着危险的魅力毫无招架之力,十年前他丢盔卸甲一败涂地,现在还没能真正走出那片阴影,被重蹈覆辙的恐惧慑住,踌躇不前。
Mark无孔不入,用那颗无疆帝国平地起的头脑想尽办法制造两人“偶遇”的机会。
Eduardo的工作很忙,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同十年前倒了过来,那个总是提出邀约并等待结果的人变成了Mark,Mark对此也从不抱怨,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Wardo,Dustin说这部电影非常好看,我想我们可以试试。”
Eduardo坐在影厅里,从Mark手里的纸筒里抓着爆米花,认为Mark这种搬出Dustin当借口的行为非常无耻。
“Wardo,你知道这周围有什么超市会卖紫罗勒吗?当然能陪我一起去买的话就更好了。”
Eduardo推着购物车,内心除了后悔还是后悔,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容易心软?从一开始就应该严厉拒绝、坚壁清野,现在这个样子,又算什么?
“Wardo,我听Chris说那家餐厅很棒,如果你愿意的话——”
“闭嘴!我不愿意!”
“……哦。”
摆出那副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的表情是干嘛?!不不不,不行……
“我不想吃意大利菜。”
“那我们去吃法国菜,Chris告诉我——”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反悔。”
“……”
Mark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
临走的那天晚上,Mark借口做巴西炖菜需要一个正经的厨房,获得了登堂入室的许可。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Eduardo显然不是很放心把菜刀交给这个能把宿舍变成猪圈的卷毛。
“相信我,Wardo.”
“可是——”
“你去餐厅等吧,你在我旁边我会紧张。”
“……好吧。”
Eduardo被赶出了自己家的厨房。
坐在餐桌前Eduardo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推特。
他的Facebook账号停用了,这些年来一直用推特和大家分享自己的生活一角。
鬼使神差就去搜索#Mark Zuckerberg,看到最多的是那条拖把犬的照片,这只叫Beast的狗有自己的独立社交账号,上百万的粉丝。
有一条关注人私信。
是Sean。
“我这两天看了一本有意思的书,里面有句话让我印象深刻——和自己谅解的第一步是正视自己的内心。”
Eduardo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又刷了刷推特,直到被厨房传来的香气吸引了注意。
悄悄走到厨房门口,Eduardo看了一会儿Mark熟练地料理食材的动作,心里五味杂陈。
好吧,你是对的,Sean. 至少在这件事上是对的。
把炖菜端上桌的时候,Mark俏皮地用葡语说了句“希望和你口味”。
“你居然连葡语都学了?”
单说那一句的话发音真的听不出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
“我学东西一向很快,你知道的。”
Mark扬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
“味道还不错。”
Eudardo尝了一口炖菜,虽然有些偏甜,不过比新加坡这边的巴西餐厅做得好多了。
“葡语比希腊语稍微简单一些。我的私人教师说我现在就差一个交流对象检验一下成果,Wardo,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愿意吗?”
Mark向前探着身体,他真的很急,手心里都冒了汗。
明天一早的飞机就要回美国了,在这之前他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Eduardo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我从来都不知道Facebook的CEO会为了谁而学自己不喜欢的菜。你甚至学了葡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我还学了一点经济,看了一些数学书,接触了潜水,我得承认我没能喜欢上这个……还有一些与高度无关的极限运动。”
Mark耸耸肩。
……还学会了如何给西装打领带。(这句话没说出来)
多年以后,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再也说不出口。
“可是万一我并没有在原地等你呢?你准备怎么办?”
Eduardo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虾,用漫不经心的表象来掩饰自己对答案的好奇。
“巴西炖菜真的很难学,我学了非常久。一开始我总是搞不清楚酸甜辣的配比和火候,生活助理以为我要开煤气自杀。后来我尝试了很多遍,才做出了能让我的巴西朋友勉强认同的味道。当然这都比不上我攒出来找你的勇气所用的时间久。所以我有多庆幸,庆幸我虽迟到太久,但为时未晚。”
Mark这回说的没有那么快,他仿佛是在做一场重要的演讲,没有演讲稿,全然是真情流露。
Eduardo抬起头,看到Mark钴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样貌。
Eduardo还是没有给Mark答复。
二月十四号早上八点,Mark坐在候机室,鸭舌帽压得很低,插着耳机在用平板看视频。他其实已经看了一多半,后来因为被剧透了结局就没有再看下去。现在百无聊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一直放在已下载列表的电影。
是Chris推荐给他的《公民凯恩》。
电影放到最后的那场大火,突然耳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所以你的玫瑰花蕾是什么?”
“Wardo?!”
“已经可以登机了,你不想错过飞机吧?”
Eduardo穿着休闲西装,头发没有被发胶固定,只是松松散散地往后抓了抓。
“你是来送我的?”
Mark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
“不。”
Eduardo语调欢快,看到Mark一下子耸拉下来的嘴角轻轻地笑了。
“我和你一班飞机。位置在你隔壁。”
Mark大张着嘴,一边的耳机从耳朵里掉了出来。
“我只请了三天假,而且决定做得太急,没订酒店。”
Eduardo继续用他欢快的语气说着。
“你可以住我家。”
Mark飞速回答。
“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duardo露出了柔软的笑容。
Mark没说话,Eduardo看着他,这幅样子很熟悉,是陷入了思考的状态。
“你在想什么?”
Mark被唤回了思绪,还有些懵。
“……我在想我真的很爱你。”
他过了两秒反应过来,自己可以说出“爱”了!
C-09在Eduardo肩膀后面对Mark眨了眨眼,“丘比特守则第一条:人们永远不必为真爱而付出代价。”话音刚落,就融化在了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里。
它不能在一开始就告诉Mark它射向Eduardo的是金色的箭,因为那样就不有趣了。丘比特天性顽皮,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是它们辛勤工作的代偿。
——而爱情的代价,就是争取它的过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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