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桜緋雪-ChioHiyuki

前文走：②

※※※

离开灵山的头一年，卡卡西还是每天习惯性地起得很早，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才想起来那个需要他叫醒的人不在这里。

他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好好做一位合格的老师上面。

鸣人埋怨树上的字实在太难懂背不下来，不到片刻就倒在书桌旁打滚，看着他撒泼耍赖的样子，卡卡西想到曾经的带土。为什么和带土这么像呢，这孩子。可惜脑袋比带土还要不灵光。

红狐一族的族长波风水门待卡卡西很好，玖辛奈夫人每天都会换着花样准备他爱吃的菜，就连小鸣人在饭桌上的吵闹也显得可爱起来。在这里，卡卡西感受到了失去已久的那种属于家庭的温暖。他打心底里感激他们。

但他还是忍不住时常地想起灵山，想要回到那个人身边。就算自己已经不再被需要了。

卡卡西离开灵山的头一年，带土以为自己可以很快地适应再次孤身一人的状况，然而在他第三十次忘记在炒菜的时候放调味料后，彻底放弃了料理这档子事。

反正山神只要吸收自然能量便足矣，为了陪作为狐妖的卡卡西而养成的进食习惯现在显得毫无必要且滑稽可笑。

带土依旧是尽职尽责地承担着作为山神的任务，只是当他转过头想要靠在熟悉的人肩膀上休息时，才发现周围只剩下空荡荡的墙壁。

他还是每天都花一整个下午到水塘边钓鱼。即使那个爱吃鱼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一日，波风水门让卡卡西代替他和玖辛奈带着鸣人到人类的村子里置办些衣物，途中鸣人看到丸子店，缠着卡卡西要买，结果就遇到了两只招摇撞骗的狸妖。

那狸妖扮成武士，蹭吃蹭喝不说，还调戏丸子店的老板娘，卡卡西看不过去，就将其收拾了一顿。老板娘为了道谢，免了卡卡西的单，又送了两盒丸子。鸣人自然是对老师一脸崇拜，跟在卡卡西后面上蹿下跳，被卡卡西按住了不安分的脑袋，提醒道“收好你的耳朵和尾巴”。

抱着两盒团子，小九尾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地跟在老师屁股后面，一路上嘴里不停地叽叽喳喳，卡卡西就在前边慢慢悠悠地走着，单手捧着一本小说看。

走着走着，鸣人就累了，卡卡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来，回头一看，鸣人耳朵和尾巴都跑了出来，怏怏地垂着，只好脱下外套将小家伙裹住，背起来走，这样就不用费力隐藏耳朵和尾巴了。不一会儿，趴在肩头的小脑袋就打起了呼。

回去后，卡卡西把买来的东西交给了玖辛奈，还有那两盒他吃起来只觉得甜得发腻的丸子。

玖辛奈把儿子安顿好后，掩好了门，在卡卡西身边坐下。两人面对着院子里的樱花树，一时无言。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玖辛奈将毯子盖在两人腿上。

“呐，卡卡西。你是不是想家了？”

玖辛奈将颜色艳丽的发丝撩到耳后，转过头来问那一脸木然的少年。

“想家？”

卡卡西愣住了。

“旗木家早就被一把大火烧干净了。已经过去这么久，我甚至连它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父亲对他大吼的那句“快逃！——”。那是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说的不是旗木家哦。是灵山上的那座神社。”

“诶？”

玖辛奈皱起眉，伸出手用不太大的力道拍了一下卡卡西的头。

“诶什么诶啊，我在问你是不是想带土了，老实交代啊我说。”

见卡卡西不说话，玖辛奈叹了口气。

“带土他好歹也是我和水门看着长大的，前任山神并不是一个温柔和蔼的性格，他从小就被当做继任者培养，缺少了很多他那个年纪应该享受的乐趣，也没有家人和朋友。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神使，却看中了你，我想这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卡卡西听后怔了怔，踌躇了许久，还是将琳的事情同玖辛奈讲了。

“是这样的啊。”

低头沉思了片刻，玖辛奈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不免有些太过张扬，一时间让卡卡西不知如何应对。

“我说啊，带土只是责怪你不和他说出真相而已吧？他在意的是你不信任他，而不是琳在最后选择了你的陪伴。”

玖辛奈揉了揉卡卡西的头发，她看到卡卡西的眼神慢慢变得清亮起来。

转眼间十八个春夏秋冬轮替而去，卡卡西的任务也差不多完成了。

监督着成长为少年的鸣人完成了当天的任务之后，卡卡西回到了房间。手上的书刚翻开一页，就听到鸣人的叫声。扔下书匆匆忙忙地赶到声源处，发现鸣人已经半兽化，呲着牙冲着一个黑衣人吼。“鸣人！”卡卡西奔了过去将鸣人护在身后，定睛一看，对方早就已经不见了。

用法术将鸣人的半兽化解除，背起晕过去的鸣人去了水门的房间。

“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

水门检查了之后，拍了拍卡卡西的肩。

“是带土。”

卡卡西说。

“恩。我知道。”

水门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这是在催我还人呢。”

卡卡西拧着眉毛，怒气冲冲地，

“他这样做太过分了。”

居然会牵扯到鸣人，这是卡卡西万万没有想到的。鸣人的妖力太盛，年纪太小无法控制极容易暴走，一直以来是靠着漩涡一族的封印术压制，而就在刚刚，封印居然解开了大半。

“我倒是还蛮希望你能留下来陪鸣人呢，这孩子因为体质原因，交不上什么朋友。”

水门诚恳地说。

“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卡卡西作势要跪，被水门拦住。

“是我们麻烦你才对。鸣人那孩子醒来之后肯定要大哭大闹了。真伤脑筋啊。”

水门无奈地笑了笑，

“带土那孩子，就交给你了。”

带土从红狐一族的领地回到灵山后，把整座灵山封死了。他从没想过再一次见到卡卡西，令对方满面焦急的对象，已经与自己毫无关系。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失眠，直到山脚下的结界传来动静。披上罩衣下了山，看到令他瞬间失去理智的一幕。

那只左眼有着伤疤的，他无比熟悉的白狐，正势单力薄地被一群豺狼围攻着，虽然在白狐狠厉的反抗之下豺狼群非但没能占到上风还伤残过半，但是白狐的体力渐渐支撑不住了。

“卡卡西！——”

就在卡卡西为了解开结界而消耗了过量的精力变回白狐的形态时，中了埋伏，设下陷阱的是那些因为他这些年来陪鸣人接触人类社会时的多管闲事而记恨在心的家伙。

意识飘离之际，他不禁感慨道，果然做正义的使者这种事情还是更适合带土啊。

“……卡卡西！”

“卡卡西——”

“喂——卡卡西”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伴随着有些刺眼的阳光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带土。”

由于嗓子过于干涩，发出的音节略有走调，但是眼前的人居然红了眼眶。

“欢迎回来，卡卡西。”

“……我回来了，带土。”

在养伤期间，卡卡西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他甚至常常吐槽带土把自己当做什么易碎物品，不过心里还是十分受用。

“琳的事情，对不起。”

帮卡卡西换纱布的时候，带土听到这么一句，抬头去看对方表情，却只见到一个乱糟糟的发顶。

“我这些天，一直在想，当初你是不是其实并不想走的。”

“什么……？”

“我以为让你换个环境，你会开心。我以为你厌倦了我的无理取闹和乱发脾气。”

带土细心地将纱布重新缠好固定住。

“我以为你一直在怪我。”

卡卡西不曾想过原来带土当初的态度是处于这样的原因。

“我早就原谅你了。”

带土把卡卡西轻轻环住，下巴抵在卡卡西的肩头。

“我不会忘记琳，但是我最无法失去的人是你啊，笨卡卡。看到你受伤，我能感受到同样的疼痛，真不可思议。就像那些鲜血是从我的身体里流出来似的。”

“别离开我了好吗。我会改掉我的坏脾气，我会学着做你爱吃的鱼，我会成为你的依靠。”

带土缓缓地说，卡卡西静静地听。

“你只瞒了我七日，我却亏欠你十八年。今后就是千八百年，我都会赔给你，也是赔给我自己。”

带土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拥着卡卡西瘦削的后背的双手微微出了手汗。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听到卡卡西说，

“好。”

——完——